2022 年的某一天，我正百無聊賴地網上衝浪，順便等著外賣給我打電話。
「喂，別看了。」
我聽到有人在和我講話，但房子裡明明只有我自己。
「別害怕，我不是壞人，不對，準確來說，我是壞人裡不太壞的那種。」
說著，一個小孩從陰影裡走出來。
「我是惡魔，你應該看得出來。」
我無語，因為他除了手裡拿著的那把紅色叉子，對，就是你印象裡惡魔拿的那種，之外，沒有一點惡魔的樣子。
哦對了，這小屁孩甚至還穿了開襠褲。
「你是惡魔？那你爸媽還挺牛。我不管你怎麼進來的，快給我回家去。」
開襠褲愣了一下，生氣地說：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是個小屁孩。」我起身，去開門拿外賣。
開襠褲拿起他的紅叉，向我揮了揮。我看到一束光鑽進我的身體，馬上又消失不見。
「你幹什麼了？」我一臉兇狠，準備去暴揍他一頓。
開襠褲往後退了退，「沒什麼，我新學的讀心術，給你試試，省得你不相信我。」
「謝謝你啊。」我提起開襠褲，準備把他丟出去。打開門，外賣小哥看著提了個孩子的我，一臉驚訝。
我正準備解釋，一陣聲音突然在我腦子裡響起：「... 我操，這孫子不會家暴吧。」
「沒有，我不是家暴，這孩子是自己跑進我家的。」我下意識地說。
外賣小哥更驚訝了，放下餐就跑。
我看著他的背影，又看看手裡的開襠褲，
「你真是惡魔啊？」
......
開襠褲坐在床上，我看著他。
「你什麼來頭？」
「我說了我是惡魔。」開襠褲不屑地說，但看到我攥起來的拳頭，他又連忙改口，
「別生氣嘛，我這次來是為了完成考核。我們惡魔想要轉正，得來人間做一次壞事。」
「所以我是那個倒霉蛋？」
「說那麼難聽，我們這是互利共贏。」
「怎麼個共贏法？」
「很簡單，我可以給你一些超能力，但代價是，超能力消失的時候，這個世界上會有人死掉，怎麼樣？」
「我不要，做人的底線我還是有的，再說，萬一死的是我或者我認識的人怎麼辦？」
「哎呀，別那麼倔，我保證死的不是你認識的人，也不是你，考慮一下唄，你看你現在一事無成的，這麼大了女朋友都.....」
我蹬了他一眼，開襠褲立馬閉上了嘴。
「好吧，答應你，但你可別騙我。」
「放心，我們惡魔向來言而有信。」
於是，當著桌上那份兒黃燜雞的面，我和這個穿開襠褲的小惡魔達成了交易。
開襠褲給我的第一個超能力，是讀心術。但不一樣的是，他的讀心術更厲害些，即便是在網上的人，我也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如果我想，我甚至可以在刷淘寶的時候，知道別人的購物車裡存著什麼東西。我看過未成年買電子煙，看過男大學生買飛機杯，看過中年男人網購壯陽藥，也看過年輕的小姑娘買避孕環，說真的，我以前以為這玩意只有醫院有。
當然了，也有不正常的東西，比如穿過的內衣絲襪，自拍的小視頻，甚至是包裝得像奧利奧的毒品。我不好說穿，只是好心提醒他們，那些內衣絲襪是男人在賣。小視頻都是網上現成的。買的奧利奧，吃了會蹲號。但他們罵我傻逼，我也沒辦法。
再後來，我好奇我認識的人都在想什麼，這就更有意思了。比如我身邊一對已經訂婚了的情侶，男方是個深櫃。每天強調反腐倡廉的老闆，私下裡黑了不少錢。我大學時候認識的學姐，不止一次想要在導師的水杯裡放氰化鉀。最令我驚訝的是，我的好哥們竟然是個抖 m。我和他認識十多年，他一直都是個不修邊幅的臭貨，打完球不洗澡，晚上把襪子塞在鞋裡就睡，我打死也不相信他是這樣。我存心逗他，換了個手機號給他發短信。內容大概就是知道他好這口，問他要不要一起玩之類的，還從他網盤下了幾張照片發給他。
幹完這缺德事，我偷著樂了好久。
......
過了幾天，我又找到了開襠褲，
「我想換個能力，最好是能讓我一呼百應的那種，你有嗎。」
「讀心術不好玩了？」
「也不是，就是知道太多，很無聊。」
開襠褲笑了笑，
「那你想好，換超能力就要死人的。」
我心裡湧起一陣不安，但想到死的人跟自己也沒關係，還是咬咬牙答應了。我於是有了新的超能力。
不得不說這次的超能力還是挺有用的，要是我做傳銷，我肯定做得比權健還大。不過我一個宅家的無業遊民，已經忘了工作是什麼樣了。所以我瞄準了網絡，什麼微博啊抖音啊，只要我評論，就有一波又一波擁趸，我喜歡哪個網紅，哪個網紅就能火，不喜歡哪個明星，哪個明星就會被我的粉絲扒黑料扒到發律師函。怎麼說呢，這種感覺可比奧利奧上癮多了。雖然大部分時候我不喜歡的人都是有黑料的，但難免有失手的時候，比如有次我想搞一下我討厭的一個專家，我聽不慣他總在網上指點江山，於是就發了個微博說他論文造假。這也正常，學術圈子，總有點見不得光的，當然找證據這事我自己是不會做的，我的粉絲會幫我。
這時候我有點想念讀心術了。
但不走運的是，我竟然失手了，這專家還真就是自己寫的，我確實是沒想到，但沒關係，我的粉絲也不會在乎這些，畢竟我的超能力在那放著呢。後來我發現網上慢慢有些人開始說我造謠生事，要是明星也就算了，普通人也對我指指點點，這就讓我很不爽了，於是我在粉絲群裡抱怨了幾句，沒多久，那些人就被我的粉絲人肉到了。
再後來，這些資料不小心洩露出去了。
但這不關我事。
「你還有什麼超能力嗎，我又玩膩了。」
「我想想啊，我可以把你變成一個受歡迎的人，感興趣嗎。」
「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遇到你的女孩，只要之前和你沒有仇怨，都會迷戀你。」
我想了想，平時我也算老實，沒什麼仇人，就答應開襠褲了。
「想好了，要死人的哦。」
「別廢話。」
我於是變成了萬人迷。
......
你要問我什麼感覺，我只能跟你說真他媽爽。女孩子前呼後擁，爭著要和我談戀愛。我也和她們商量過一夫多妻，但是好像超能力還做不到這一點，所以我只好在時間管理上多下心思了。一三陪 A 吃飯，二四和 B 開房，六日讓 C 給我花錢，週五休息，在社交軟件上找新的女孩給我暖床。有了超能力，這些女孩可太好撩了，我只需要說同一套話就能把她們迷得團團轉，最多一天就能把她們騙到手，睡完之後，滿意的我就繼續聯繫，不滿意就找個理由搪塞，這些傻姑娘還一個劲給我哭鼻子抹眼淚的，說自己不夠優秀不夠好看。雖然有時候挺於心不忍的吧，但想想既然她們都自願了，我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不過老實說，爽是挺爽的，累也是真的累，有幾次得虧我圓得好，不然就暴露了。
就這樣玩了很久，我認識了一個女孩，她沒有像其他姑娘一樣被我迷得死去活來，反倒內敛矜持的很，更特別的是，她的行為舉止，衣著風格，正好是我最喜歡的。這讓我有了征服欲，我不再聯繫之前的那些女孩，專心攻略她一個，我還和開襠褲打賭，她最多三天就會被我帶回家。
但我輸了，她確實挺難搞，雖說有超能力，我硬是花了半個月才和她開了房。我躺在床上，一絲不掛，戴著她準備的眼罩，雙手被綁在床頭。不得不說，她真的很會玩。
「你認識我嗎？」她問。
「當然認識，你是我的夢中情人。」
她突然笑了，
「你好好想想，你認識我嗎。」
我覺得奇怪，正準備說點什麼，一把刀插進了我的喉嚨。
她取下我的眼罩，神情冷漠地說：
「我男朋友，應該說是你的好兄弟，被你逼死了，你應該不知道他有抑鬱症吧。」
「還有我，我的照片，住址，身份證號，被你一字不漏地放在網上，我每天都在被網暴。還有，拜你所賜，我被強姦了，我不知道我一個乾淨的女人為什麼會被污蔑成母狗。」
「你一定很驚訝為什麼我對你的喜好了如指掌吧，」她取過手機，伸到我眼前，「你玩弄過又拋棄的那些女孩，我都認識。」
「該贖罪了，希望你不要死得太快。」
我掙扎著，嘴裡噴著血。我在心裡瘋狂喊著那個小惡魔，但他卻沒有出現。
許久，房間的門開了，一個穿著開襠褲的小孩走了進來，跳到床上，看著我的慘狀，戲謔地說：
「你是有多蠢，惡魔的話也信。」